《海藏楼诗笺注》0089 每日简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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哀东七三首甲午十二月十一日殇于江宁，才二岁。

一

(资料图片)

中年念儿女，刚性殊曩昔。眼中第三儿，抱玩辄不释。咿哑才学语，见爷已解索。吾怀虽抑郁，为汝长暂适。亲党共夸慧，比似珠的皪。何时大疏忽？不节使伤食。投药若小瘳，日日看愈瘠。出愁入亦愁，弥月疾随革。冬至幸脱命，小寒过不得。父怜母复爱，抚汝两脚直。

【笺注】

据《郑孝胥。出门别吾友，归敛已不早。

入棺望始绝，父子缘遽了。犹当书两和，白骨知此恼。纸钱送汝去，遗烬那忍扫。今宵我不寐，窗下灯皎皎。后房汝啼处，絮泣剩婢媪。一家各上床，掷汝向荒草。岁尽冶城旁，月寒新鬼小。

【笺注】

。海东得是儿，自诧带奇气。归来太仓卒，断乳哺用饵。十旬卒致殒，分我感时泪。辽沈方鏖兵，暴骨满关外。谁非父母体，驱向万里弃。汝殇何足恨，浩劫行且至。中原适无人，去去非我世。明年化猿鹤，聊欲从此逝。

【笺注】

（1）“三岁”二句：三年来居住在那日本，这次出行真是不吉利。

“三岁”，三年。指郑孝胥光绪自十七年（辛卯1891）出使日本，至光绪二十年（甲午1894）回国。

（2）“海东”二句：大海之东，得到这儿子，自己惊诧他带有奇气。

“海东”，指大海东面的日本。

（3）“归来”二句：回国归来得太是仓促，断奶后用面饼喂他来吃。

“饵”，《说文》：“饵，粉饼也。”此指小儿哺乳食品。

（4）“十旬”二句：一百天，就使他死去了，分去了我感时的眼泪。

“十旬”，百天。一旬，十天。此指东七得病百天左右而卒。

“分泪”：此指郑孝胥感时有泪，因儿死亦有泪，故言“分”。

诗的以上八句，写丧子之感。

（5）“辽沈”四句：辽沈大地正发生战争，暴露的白骨满布关外。

“鏖兵”，此指甲午战事后期，日本进攻辽东半岛。

（6）“谁非”二句：谁不是父母给的身体，驱向万里之外来丢了性命！

（7）“汝殇”二句：你早夭也没什么遗憾，浩劫即将就要来到！

“殇”，早夭。《说文》：“殇,不成人也。”

从第七句到底十四，把丧子与甲午战事联系起来，写到家国之痛。

（7）“中原”二句：中原大地现在无能人，走吧，这不是我的人世。

“无人”：此指没有大能力的人。《左传·文公十三年》：“（士会）乃行。绕朝赠之以策，曰："子无谓秦无人，吾谋适不用也。’”

“去去”，远去，快离开。汉苏武《古诗》之三：“参辰皆已没，去去从此辞。”

（8）“明年”二句：明年我也会化猿化鹤，权当是要从此刻消逝。

“猿鹤”，晋葛洪《抱朴子·释滞》：“山徙社移，三军之众，一朝尽化，君子为鹤，小人成沙。”后因以“猿鹤沙虫”指阵亡的将士或死于战乱的人民。周实《痛哭》诗之四：“猿鹤沙虫同一烬，累累七十二荒坟。”

尾六句，痛陈国无人才，己才难伸，未来不知，哀叹或许也将生命不保。

【附记】

庞俊云：“（其三）方深沉陆之嗟，复有丧子之痛，惘然家国，何以为怀？宜其声之哀以厉也。”（《养晴室遗集》卷十五《海藏楼诗》评语）此诗把丧子与失地打成一片，不局限于一己之哀，而是家国俱痛，正是这诗的特点。诗末的“去去非我世”，亦为人称道。钱锺书《斯世》诗之“斯世非吾世”，即沿用此句诗意而略变化。